2024年07月31日
第03版:特別報道 PDF版

死亡線上的救助(周口紅色記憶)

——新四軍老戰(zhàn)士高峰的戰(zhàn)地故事

20世紀80年代,高峰(右3)來到安徽懷遠大郭莊一帶,探望當年救助他的村民的后人。

高峰

記者 王錦春 王吉城

戰(zhàn)場上,他身負重傷,命懸一線,就要“光榮”了。

然而,素不相識的大爺轉移隱藏他,親如兄弟的戰(zhàn)友四處找尋他,善良的房東精心照料他,機智的村民冒死救護他,陌生的老大娘端來熱粥溫暖他……生死關頭的一個個人、一件件事、一句句話,讓最終活下來的他銘記50多年,直到生命的盡頭。

1920年出生于周口淮陽的高峰,親身經歷了波瀾壯闊的抗戰(zhàn)洪流。1937年初,他參加革命。1938年,中共豫東特委書記沈東平介紹他加入中國共產黨,并指定他為淮陽成達中學地下黨支部書記。1938年5月,他參加西華人民抗日自衛(wèi)軍,后隨部隊加入新四軍,任新四軍四師旅特派員。本文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身中數(shù)彈 昏倒麥田

1941年1月,國民黨頑固派制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同時,國民黨頑軍14萬重兵瘋狂進攻新四軍四師。我豫皖蘇邊區(qū)3個月反頑斗爭開始,四師官兵面臨最困難的時期。根據首長命令,四師11旅警衛(wèi)營歸屬32團統(tǒng)一指揮。旅特派員高峰與警衛(wèi)營官兵一起抵御敵人圍攻。

4月20日下午6時, 32團攻打安徽懷遠縣大、小郭莊。我軍機槍猛烈掃射,將敵人從小郭莊逼退至大郭莊。又經半小時激戰(zhàn),小股頑軍落荒而逃。按照新四軍首長安排,警衛(wèi)營派一個排清掃戰(zhàn)場,高峰作為特派員參與清掃。

21日,隊伍來到大郭莊,救治頑軍傷員,打撈敵人扔進河水中的武器。村民看到新四軍戰(zhàn)士軍紀嚴明,非常喜歡。已過中午,村民得知戰(zhàn)士們還沒有吃飯,就想安排一頓飯。可是,兵荒馬亂的日子,全村幾十戶人家連一斤米、一斤面也湊不出來,怎么辦呢?這時,人群里走出來兩位老人,主動跑到幾里外的村莊借了點面,讓村民做了面條。連續(xù)征戰(zhàn)多日的戰(zhàn)士們終于吃上了一碗面條。然而,誰能料到,這是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的最后一頓飯。僅僅幾個小時后,他們就犧牲了。

下午5時,戰(zhàn)士們帶著勝利的喜悅,離開大郭莊,返回營地。突然,一直走在隊伍前面的兩匹戰(zhàn)馬高聲嘶鳴,調頭回跑。發(fā)生了什么?

原來,敵騎兵從遠方奔襲而來,黑壓壓一片,約兩個連的兵力。很快,敵騎兵從西、南、東三面包圍上來, 一時槍聲四起、塵土飛揚。我軍只有一個步兵排,不足30人,敵我力量太懸殊,我軍戰(zhàn)士只能邊反擊邊突圍。當突圍到大郭莊村頭時,高峰數(shù)了一下,發(fā)現(xiàn)只剩他和教導員等6個人,其他官兵都陣亡了。高峰也準備最后一拼,他把隨身攜帶的保密文件埋進麥田,用腳踏實。

高峰他們被完全包圍了,敵軍高喊“抓活的”。 6人寧死不投降,拼命抵抗,把剩余的子彈都打光,最后相繼倒下。教導員被敵人的馬刀砍中頭部,高峰被數(shù)顆子彈擊中,血噴如注,兩人昏死在麥田里。

快要告別人世了

聽不到槍聲,聽不到狗叫聲,大郭莊村頭的麥田里寂靜得嚇人。不知過了多久,高峰有了點意識,但說不出話,睜不開眼,動彈不得,很快又迷迷糊糊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高峰有了點朦朧的感覺,耳邊呼呼作響,眼睛卻睜不開。什么聲音?這響聲給他送來一陣陣暖流。哦!是春風帶來的溫暖,春風在喚醒他。不久,他再次昏睡過去。

他又一次蘇醒,明顯感覺全身發(fā)冷,冷得顫抖。他想動腿,動不得;想動手,動不得;想睜眼,睜不開。為什么這么冷?好像一個大冰塊壓在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他使勁睜開眼,看到夜空掛滿了星星。

再一次醒來,他感覺手上、臉上發(fā)癢,癢得難受,不像是野生動物的傷害,也不像是小蟲子的叮咬。哦,是春風吹拂麥穗, 麥穗掃在臉上。哦!是麥穗在喚醒他。

又是一陣昏睡,他被四肢劇烈的疼痛驚醒,感覺身體一會兒從左向右抖,一會兒又從右向左抖,全身抖動得控制不住,一陣緊似一陣。他想,這大概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后時刻吧。他用發(fā)抖的左手順著大腿向下摸,摸到傷口就在膝蓋上面;再往腿下摸,摸到濕漉漉的泥土,有臉盆那么大。哦!那應該是自己的血浸濕的。血染的土地很涼!他全身也冰涼!

他想,這塊麥田是他戰(zhàn)斗的地方,也將會是他葬身的地方,也許他就要與人世告別了!

兩位大爺夜半相救

“同志,你感覺哪里不舒服?”

“同志,你身上冷吧?”

“你身上痛吧?”

迷迷糊糊中,高峰感覺有人在身邊小聲說話。他的手想動一動,卻被兩只大手握住,一股暖流從手心一直涌到頭頂。他努力睜開眼。

兩位老大爺彎著腰,握著他冰冷的手,不停地輕聲問話。高峰清醒了一些,有氣無力地說:“……大爺……麻煩你們了!”

不知道兩位老大爺發(fā)現(xiàn)高峰多久了,聽到高峰能講話了,他們非常高興。兩人商量了一下,說:“同志,你稍等一會兒,我們回村找張床來抬你!”

高峰像戰(zhàn)士服從命令一樣,靜靜地躺著,忍受著饑餓、寒冷,一分一秒地等待著。

夜色中,兩位老大爺抬來一個小型耙床(當?shù)剞r具),輕手輕腳地把高峰從麥田里抬到村中間一個草庵里,小心地把他放在草堆中。他倆又說一些安慰的話,隨后悄悄地離開。

因失血過多,高峰感覺越來越寒冷,他不斷地把草往身上攏。

口渴、寒冷、饑餓、疼痛……這些一起襲擊他,折磨他。他心里明白,現(xiàn)在是生死關頭,能堅持到天亮就有希望!不能堅持到天亮,就只好在草庵里與這個世界告別!他咬牙堅持,再堅持!

他睡不著,躺在草堆里,腦子里涌現(xiàn)出許多問題:師首長在哪里?團首長在哪里?同志們在哪里?那兩位老大爺還會來嗎?

戰(zhàn)友連夜搜尋傷員

忽然,傳來幾聲雞叫,天快亮了。他心頭一驚,常年的戰(zhàn)斗生涯讓他養(yǎng)成了時刻保持警惕的習慣。拂曉前這段時間千萬要注意敵情,敵人常在這個時候偷襲。身處的這個村莊,在過去的24小時內已經進行過兩場戰(zhàn)斗,天亮以后,這里會發(fā)生什么,難以想象。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再細聽,馬蹄聲已經來到村里。

不久,附近響起敲門聲。“老大爺開門,不要怕,我們是新四軍?!眮砣四托暮蜌猓相l(xiāng)的房門始終沒有打開。外面的一舉一動,高峰都察覺到了。

“是敵軍,還是我軍?要是敵軍,他們早就踢開門了,不會連叫幾聲老大爺?!备叻逭J真分析。他透過草庵縫隙,看到3名身著灰色服裝的戰(zhàn)士,牽著3匹雜色馬,站在一處院子前等候。雜色馬是新四軍騎兵特有的,這些戰(zhàn)士應該是自己人。

高峰費力地問:“同志,你們是哪部分的?”

戰(zhàn)士警覺反問:“你是誰?”

高峰答:“特派員高峰。”

“他在這里!”隨著驚呼聲,3名戰(zhàn)士圍攏過來。

為首的戰(zhàn)士大聲說:“我們奉團長命令,來大郭莊尋找受傷失散的戰(zhàn)友,終于找到你了!”

3名戰(zhàn)士尋遍全村,找到兩頭又瘦又小的黃牛和一輛破牛車。他們小心翼翼地把高峰抬到牛車上。有個來自西華的戰(zhàn)士看到高峰的慘狀,淚流滿面,一路上不斷地安慰他、和他說話,并想方設法讓牛車走得平穩(wěn)些,以減輕他的疼痛。

喝上一碗救命稀飯

一行人護送高峰到了團部。團長緊握高峰的手,關切地詢問他傷情。高峰匯報時不自覺地望向人群中一位老大娘端的飯碗。細心的團長注意到了,立即安排警衛(wèi)員與大娘商量,給高峰盛碗稀飯,一定要付錢。聽到團長的話,老大娘忙喊兒媳婦端來一碗稀飯,并連連擺手不要錢。

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快一天了,他流了很多血,又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他顫抖的雙手已無法接住端到面前的飯碗。周圍的戰(zhàn)友都伸手幫他,有的端碗喂他,有的托著他的頭。一碗放了紅薯的高粱面稀飯很快被他喝完了。

團長命令把高峰抬到2連包扎傷口。連部駐扎在一戶農家小院里,連長和通信員忙著在床上鋪草,指導員和炊事班長做病號飯——雞蛋面條,衛(wèi)生員給他消毒清創(chuàng)、上藥包扎,又抱來自己的被子給高峰蓋上。

終于回到隊伍里,高峰感到有救了。他睡意上來,準備打個盹。這時,連長大喊:“特派員,發(fā)現(xiàn)敵情,我們走了,衛(wèi)生員留下來照顧你!”

村外的槍聲越來越密集,身邊的戰(zhàn)友集合后瞬間不見了。高峰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他琢磨著,敵人來了自己怎么辦?只有拼命了,反正終是一死!

房東全家冒死保護

關鍵時刻,房東老大爺從外面跑回來,關好大門,指揮幾個兒子把高峰抬到堂屋西頭一個三面靠墻的偏僻夾擋里,并用高粱稈圍起來。感覺高峰安全了,房東一家人趕快出去躲藏。

高峰聽到外面的槍聲一會兒緊密,一會兒稀疏。他分析著戰(zhàn)況,只盼望天快黑下來,便于我軍夜間行動。

“同志,你餓了吧?同志,你渴了吧?”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房東老大娘透過高粱稈縫隙小聲問高峰。她在外面躲藏,不放心高峰,悄悄從村后麥田里繞彎摸回家里,盛了一碗早上做的稀飯端來。高峰喝稀飯的時候,大娘站在墻角處說:“ 同志啊,那些狗東西抓到咱們不少人,都用麻繩捆起來,拖在馬屁股后面往南去了!”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高峰心頭一震“我們又會有不少戰(zhàn)士傷亡了”。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房東一家都回來了。老大爺進家第一件事就是讓兒子把高峰抬到堂屋中間。老大娘指揮幾個兒媳婦做晚飯。老大爺像一位指揮員那樣沉著,與兒子商量下一步怎么辦。他的一個兒子提出:“如果敵兵再來搜,怎么辦?”沒有人回答,屋內一片沉默。

這的確是一個現(xiàn)實問題,老百姓一心一意擁護新四軍,但是怎么才能保證新四軍傷病員的安全呢?一時間,大家都拿不出更好的辦法??吹郊胰说臒o奈,房東大爺說:“新四軍傷員在我家,反正不能出事。”

半夜,大爺問:“高同志,這一帶你有親戚嗎?”

高峰說:“沒有!”

大爺又問:“你有朋友嗎?”

高峰答:“有,年甲長是我的好朋友。”

年甲長是附近年家莊有聲望的人。10天前,警衛(wèi)營駐扎在年家莊時,全部給養(yǎng)都是這位厚道的年甲長籌足備齊的。高峰斷定此人可靠。

房東一家人很驚喜,動手綁擔架,要連夜轉送高峰。出發(fā)前,大家明確行動路線,不走大路,不經村莊,還規(guī)定了暗號和紀律:大爺左手提馬燈,走在前面探路,如果碰到敵人,左手將燈提高,后面的人看到燈光就地趴下;路上不準抽煙,不準說話。

臨行前,大娘來到擔架前,帶著歉意對高峰說:“同志,在俺家里也沒有伺候好你,真對不起!”幾個兒媳婦跟在大娘身后,看著擔架抬出大門外,連連祝福高峰“一路平安”。

大爺一擺手,護送高峰的小隊伍出發(fā)了。他們翻過一條溝,在麥田里一直向西北方向走,不久來到6里之外的年家莊,找到了年甲長。

年家莊里溫暖多

不出所料,看到受傷的高峰,年甲長毫不猶豫收留了他。年甲長把高峰安置在村內一處空房里,并從家里取來狗皮褥子和棉袍給高峰保暖。年甲長陪著高峰分析這幾天的敵情,兩人談了好久。交談中,年甲長說:“村里還隱藏著3位新四軍的家屬,她們非常想念部隊上的同志,你勸勸她們!”

很快,3位女同志輕手輕腳地來到高峰床邊,她們像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高興,一遍又一遍地問這問那。發(fā)現(xiàn)高峰傷勢嚴重,她們十分難過,淚水一直流到嘴角。

她們中一位從老家來部隊找丈夫,一位來找哥哥,一位在部隊鞋廠做工。這段時間戰(zhàn)斗緊張殘酷,她們與親人失去聯(lián)系,也不知道親人是死是活,急得直哭?,F(xiàn)在見到高峰,她們有很多很多話要問要說。

她們離開時,已是后半夜。年甲長與高峰商定,為了安全,要盡早離開這里,返回部隊。

天亮了,高峰還在睡。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床邊響起,喊他吃早飯。高峰睜眼一看,3位女同志全來了。她們一人扶他坐起來,一人喂他稀飯,一人端飯盆。稀飯是高粱面加幾塊紅薯煮的,他一連喝了兩碗,真香!

中午飯送來了,是香噴噴的面條,這是她們三人精心準備的。頭天夜里,她們和年甲長進行了分工:年甲長負責全力找部隊,她們全力照料高峰。三人湊錢買來面粉、雞蛋等,用雞蛋和面搟面條。她們說,這樣的面條容易消化,適合傷員吃。

年甲長一早就出去打聽部隊的去向,午時帶回好消息:西北5里外的村莊駐有新四軍衛(wèi)生隊。大家為找到衛(wèi)生隊而高興。

當天夜里,年甲長安排人抬著高峰去衛(wèi)生隊駐地,3位女同志同行。

高峰躺在擔架上,望著滿天星星,不知方向,只感覺翻過一道又一道溝。有的溝很深,時刻跟在旁邊的3位女同志便過來幫助扶穩(wěn)擔架,以免高峰翻到溝里。不知走了多少路,一行人把高峰抬到新四軍團衛(wèi)生隊駐地。

黑夜探望 安慰鼓勵

高峰剛剛被放下,還沒安置穩(wěn)當,又傳來敵情。漆黑的夜色中,高峰隨傷員隊伍繼續(xù)轉移。來到一個村莊,高峰被放進一間屋子里。天亮了,不時能聽到腳步聲和講話聲,就是不見有人進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高峰的心里一時沒有著落。

正常情況下,傷員找到團衛(wèi)生隊,就像回到家一樣,理應安頓下來并被救護。但高峰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勁,幾天來自己被不停地轉移,很少見到醫(yī)務人員,這是怎么回事?

躺在這間房屋里,高峰又饑又渴,更揪心的是他的傷口得不到治療。他想了很多,自己這條腿會不會壞掉、會不會被截肢?自己會不會死在這里?

當天半夜,院子里忽然傳來說話聲,緊接著幾個人走進屋里。一個人用手電筒照著,熱情地說:“高峰同志,團長來看您了!”一瞬間,高峰滿腹心酸涌上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情緒,說:“首長,您辛苦了!”團長彎腰握住他的手,詢問傷情如何。當?shù)弥叻鍌饶[脹、疼痛得厲害時,團長安慰說:“安心養(yǎng)傷,不要難過。”

數(shù)十年后,高峰依然記憶深刻,他說:“在我負傷之初,團長兩次來看望,給予我熱情的鼓勵和暖心的安慰,讓我一生難忘?!?/p>

又被抬進麥田里

第二天晚上,高峰被幾位老鄉(xiāng)轉移到另一個村,放進一間空屋內。天未亮,又來幾位老鄉(xiāng)用擔架抬著高峰跑到村外,把他放到麥田深處,然后躲開了。

此時,高峰傷口流膿、潰爛,生滿蛆蟲,骨頭外露,疼痛難忍。

幾天前,他在大郭莊的麥田里身負重傷,幾經周轉,希望時有時無。如今,又被送到麥田里,高峰不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天明。

天微亮,高峰睜開眼,大霧濃重。他隱約聽見麥田中有人走動的聲音,相距不過幾尺遠。來人停步,趴在地上,小聲自我介紹說,他是某部炊事員,因傷不能行軍。高峰要求他悄悄進村探探實情。

20分鐘后,這位炊事員領來2連連長、指導員和一群戰(zhàn)士,把高峰抬回村內。

再次回到部隊,聽了戰(zhàn)友介紹,高峰心中的疑問才有了答案。當時,全師處在反敵斗爭的緊張狀態(tài),天天打仗,天天有傷員,打仗和護理傷員常常不能兼顧,一批重傷員不得不寄留在老百姓家里。情況危險時,傷員寄留在誰家,誰家負責轉移或掩護,保證傷員的安全。

那段時間,傷員由東村到西村,由張家到李家,天天被轉移,看不到隊伍,沒人來醫(yī)治,沒人來護理……這就是部隊當時的無奈處境。

部隊首長也很著急,為把傷員集中起來,組織安全轉移,師、旅首長命令32團派一個連集中失散的傷員。幾天來,這個連隊去了30多個村莊尋找傷員,想不到在大郭莊村里發(fā)現(xiàn)了高峰,也找到了另外一些傷員。

此后,高峰再也沒有離開過部隊,在新四軍后方醫(yī)院治療一段時間后, 1942年8月傷愈。

歸隊之后,高峰在中共淮北區(qū)黨委先后從事偵察情報、保衛(wèi)警衛(wèi)、除奸反特等工作。1945年9月,高峰作為中方代表團副官,到揚州參加蘇中戰(zhàn)區(qū)日軍受降儀式。1946年以我方副官身份,到江蘇淮安市參與國、共、美三方軍事調處執(zhí)行小組工作。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高峰任江蘇省公安廳黨組成員、江蘇省公安學校校長等職,1984年離休,1994年逝世。

救命之恩 銘記終生

作為一名軍人,高峰早已看淡生死。然而,曾在死亡線上救助過他的人,高峰常記心間。

20世紀80年代,他離休后多次前往安徽懷遠一帶尋找那段難忘的記憶和當年救他的恩人。

他來到當年重傷后躺倒的那片田地,站在田間向四周張望,熱心的老大爺、善良的房東、厚道的年甲長、淳樸的新四軍家屬、親如兄弟的戰(zhàn)友……他們好像都在跟前。

他回到年家莊,年甲長已經去世。高峰見到年甲長的后人,送去慰問金、慰問品,表達自己的感恩之情。

晚年,高峰寫了長篇回憶錄。他受傷后的那段經歷成為回憶錄的重頭戲,一個個救命恩人成了主角。②15

(下兩圖為反敵作戰(zhàn)中的新四軍四師官兵。 本版圖片均為資料圖片)

2024-07-31 ——新四軍老戰(zhàn)士高峰的戰(zhàn)地故事 1 1 周口日報 content_247215.html 1 死亡線上的救助(周口紅色記憶) /enpproperty-->